彼时花开
Seventeenth story. 红舞鞋
六、
奥兰比亚站在审讯室外面。
审讯室的窗子是单面透光，他看着里面那个瘦小的女人。
突然间，那个女人也转过来，奥兰比亚甚至以为她也能看到他了。
“你会怎么选择？”那个女人一个一个音节的说，奥兰比亚从她的口型里对出这句话。
一股寒意从后脑勺冲上头顶。
斯科特站在旁边，作为一个老刑警，他经验丰富，但是也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。
“她任教快20年了，没人发现她有这方面的……天赋。”斯科特想了想。
奥兰比亚看过了卷宗。
死亡的四个女生中，有一个家门口的便利店里安了一个位置很特别的监控，从那个监控里，前天店主在调整摄像头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段更特别的视频。
视频里，丽萨站在自己家门口，抱着胳膊，一脸嫌弃的站在离莉莉老师不远的地方，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，莉莉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，丽萨打开，从黑白的图像上可以看出是一双鞋。
眼熟。
舞鞋？
看到那双鞋子，丽萨的姿势突然变得很怪异。那是一种诡异的僵硬感，仿佛提线木偶。
“杀死丽莎的是这个妙卡的男朋友。”斯科特指着第二个死亡女孩的照片，“那个男生已经抓住了，妙卡死亡之前，威胁他一定要杀死丽萨，据说是为了一双鞋。”
奥兰比亚又抬头看着审讯室里的莉莉老师。
“莉莉已经招供，说是她给四个女生下了强烈的心理暗示，这双鞋只能被最美的提名女生得到……”斯科特神色古怪，“我真没看出来鞋有什么特别。”
“鞋呢？”奥兰比亚转头。
斯科特示意了一下，旁边的警察拿出一个密封的塑料袋，塑料袋透明，可以看到里面的鞋子。
奥兰比亚犹豫了一下，伸手要碰，被撒旦叶一把抓住。
斯科特神色诧异的看了一眼二人，似乎对他们的关系有点困扰。
撒旦叶伸手去接塑料袋，却仍是同之前一样，碰了一下，就仿佛被烫一样的放手了。
奥兰比亚看着撒旦叶。
“一样。”撒旦叶言简意赅。
“她是无辜的。”奥兰比亚指了指审讯室里的莉莉老师。
“虽然是间接，但是……她也造成了四个女生的死亡。”斯科特犹豫了一下，“她招供了。”
招供？
奥兰比亚一皱眉。
“我申请跟她见面。”奥兰比亚说。
“不行，司法程序不允许，我不能自作主张。”斯科特摇摇头，“但是你可以再外面听着。”
“莉莉.旺斯女士，请你再补充一些细节。”斯科特对着话筒，莉莉抬起头，看着反光的墙壁。
奥兰比亚看着自己曾经的老师微微一笑，干瘪的小身体挺直，“还想知道什么呢？”
“说说你为什么要杀她们？”
“她们？”莉莉撇撇嘴，“死有余辜。”
“年轻漂亮又怎么了？就是资本了？就可以任意嘲笑我、凌辱我……”
她看起来有些激动了，“说我是没有人要的老女人？！说我因为缺乏爱抚才会变得如此干瘪——她们是谁？！她们有什么资格？！”
奥兰比亚在一旁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“哈哈，如果不是因为都想要那双鞋，她们会死？！她们都不配，对，不配拥有那双鞋……所以才会死。”
莉莉突然朝着奥兰比亚看过来，“天使，你会怎么选？你以为你所相信和守护的，就真的值得？真的配？”
心脏剧烈的跳动伴随着发际里的汗水，奥兰比亚深深的极速的喘息了几下。
莉莉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，把头撞在培训室的墙壁上，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撞击声。
“警卫！”斯科特按响了警铃。
奥兰比亚看着几个彪形大汉冲进去，费了很大力气才按住瘦小的女人。
“她可能精神上……”斯科特苦笑。
“警长，我……”奥兰比亚脸色惨白。
“斯科特警长，这个案件已经很清楚了，犯罪嫌疑人也招供，我想并不需要他帮忙了。”撒旦叶打断，“很感谢你们，我们先走一步。”说完，他抓住奥兰比亚的胳膊，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外走。
奥兰比亚被拉的一路踉踉跄跄，却仍旧一言不发，也没有挣扎，仿佛失魂一般。
两个人拉拉扯扯穿过大厅，走出门，已经是早上，阳光穿过建筑物洒落在两个人脸上。
“放手。”奥兰比亚甩开对方。
“够了，我不可能再允许你插手这些事情。”撒旦叶眉头紧皱，“你之前问过我，是不是比你知道的多一些，现在我告诉你，没错，我比你知道的多一点。”
“看着这个痕迹。”他拉起奥兰比亚的左手，“我在这上面找到了沙拉曼德的气息。”
奥兰比亚还在失神，一时之间毫无反应。
“沙拉曼德……那个沙拉曼德。”撒旦叶呼出一口气，沉默了。
嗯……嗯？！
奥兰比亚猛一抬头。
“对，就是那个……那个……”
“你为她恢复知觉的那个？”奥兰比亚开口，泛着一丝嘲讽。
撒旦叶又不说话了。
虽然每一个火精灵王都是沙拉曼德，但不是每一个沙拉曼德都完全一样。
索西特到现在仍然是雌雄莫辨的模样，虽然他已经成年很久了，但是并没有像他的上一任那样分化出性别。
之前那位沙拉曼德，在完全结晶之后，随着那个山洞沉入了人类世界，不知道掉到哪个山脉还是海底……
“她死了。”奥兰比亚开口。
“我知道。所以……”
“所以你还想她吗？”
撒旦叶不回答。
奥兰比亚觉得心脏抽了一下，一种痉挛一样的痛觉从胸腔底部升起来，嘴里泛出苦味。
“你……可以去找她。”奥兰比亚觉得身体不太受大脑支配了。
“她死了。”撒旦叶回答。他抓住奥兰比亚，“她已经死了，你很清楚，你比我更清楚。”他把奥兰比亚团在怀里，“就这样，就这样……就好了。”
奥兰比亚想挣扎，但是没有实践。
“我能理解为，你对我的爱，跟对她的，不一样吗？”奥兰比亚的头发蹭在撒旦叶鼻子上。
“……重要吗？”撒旦叶闷闷的开口。
奥兰比亚猛的挣开了撒旦叶。一路小跑的往前走。
晨曦里的小镇，奥兰比亚穿梭在枫树铺着的小路上，漂亮的睫毛上挂着些晶莹透亮的东西，他走的很快，修长腿却有点微微颤抖，走了很长一段路以后，颤抖的趋势太剧烈，他扶着旁边的枫树停了下来。
一种诡异的撕裂感传入大脑。
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，冷汗直下，他明白自己身体里属于加百列的部分在剧烈的震荡，而属于奥兰比亚的部分已经无法再承载这种爆炸式的能量波动。
眩晕感太严重，他慢慢的坐了下来。
一双手从后面插过来，从腰部抱住了他，他下意识的反应了一下，一扭头，竟然看到了一头火红色的头发。
“加百列……”那人的声音痛心疾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