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奕宏

彼时花开

Seventeenth story. 红舞鞋


五、

路灯昏暗,东方已经微微泛白。空间仿佛缺了一块一般的形成一个空洞的圆,撒旦叶从里面走出来。

奥兰比亚从他怀里跳下,被过膝的长袍绊的差点来个平地摔。

“你们怎么喜欢穿这么变态的东西?”奥兰比亚小声抱怨。

“如果我没弄错,这是你自己的衣服。”撒旦叶回答,“这是你暂居魔界的时候穿过的衣服,今天又找出来给你穿了而已。”

奥兰比亚一时无语。

他没有这段记忆,当然,也可能是因为身体排异的缘故,这段记忆湮灭了。

随后,两个人都神色一变。

他们站在昏暗的快要熄灭的路灯下,望着不远处精致的拉斐尔公馆,那门前站了两个人,不,准确的说,是两个天使。

显然,对方也看到了他们,两波人对望着相顾无言。

静默半晌,其中一个天使走上前来,单膝跪地,行了一个标准的天界礼。

“加百列席下……”他说。

奥兰比亚从高处看着天使垂到地面的金色头发,卷曲的轻快的金丝绒绒软软,他曾经很喜欢摸一摸,但是今天,他觉得身体无比沉重,沉重到连抬起手抚摸对方都没有力气。

“我不是……你没必要这样,声之天使——玛西亚。”奥兰比亚听到自己说。

被叫做玛西亚的天使抬起头,闪过一丝诧异,随后大大的眼睛里简直要升起水雾了——“加百列席下!是我啊!我是可爱的玛西亚呀!”

奥兰比亚一愣,嘴角泛出一丝苦笑,过了半天,他终于伸出手摸摸对方脑袋——“你怎么还是这样呢?都多少年了,怎么就长不大呢?好了,起来吧。”

这时候,另一个天使也走了过来。

他右手环胸,向奥兰比亚行礼,看起来比前面这位成熟稳重的多。

“加百列席下。”他说,“很久不见了。”

很久……了吗?

从加百列陨落至今,按照人类世界的时间应该有几十年,但是天界和魔界时间流速不同,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“死”了多久。不过对于加百列来说,那大概是跟永恒一样漫长……

奥兰比亚深深吸了一口气,又慢慢的吐出来,“说吧,找我什么事。”

“席下……”玛西亚比奥兰比亚的这个身体还要高一些,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有点违和,他嘟着嘴,眼巴巴看着对方。

“该来的总会来的。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。”

“不,我们不是……我们是自己来的。”

玛西亚眼巴巴的望着奥兰比亚,似乎还想得到来自大天使的爱抚,可是奥兰比亚实在做不出抚摸比自己高的脑袋的举动。

“席下,我们来此,并不是得到了那位至高无上者的授意,我们是自己来的。”以赛亚说。

他跟玛西亚长的非常像,但是却很好分辨。

“你们能到这里,那位一定是默许了的。但是不管怎么说,不要随便到这里来……对我们都不好。”奥兰比亚似乎是不想再多说什么,摆出一副送客的表情。

“席下,我们来是想告诉你……请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了。”玛西亚轻轻的说。

嗯?

奥兰比亚一皱眉头,抬起眼睛看着对方。

“水精灵王温婷的回归是一个信号,人类已经从物质里得到了能够摧毁这颗星辰的破坏力,这力量已经逼近临界值,很快就要……”

“很快就要什么?”

“还记得巴别塔吗?”一旁的以赛亚开口。

“不敬畏自己的神灵,终究是要被上帝制裁的。”

奥兰比亚怔在原地。

半晌,玛西亚轻叹一口气,“席下,我们找了你好久,我……不想再看到……”他不再说下去了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奥兰比亚扯着嘴角笑了笑,“回去吧,不要再来了。”

说完,他侧过身,从两个天使身边擦肩而过。撒旦叶顿了顿,也跟了上去,留下两个天使目送他们咣当一声关了门,把天界的信使关在了门外。

“……”卷发天使求助的看着自己的双生子。

“看我干什么!”以赛亚烦躁的甩甩头,“人家赶你走呢,听不懂话?赶紧走,但愿我们离开天界的事情不要被纪律天使发现……”

关上门,奥兰比亚有些虚脱的反靠在门背面。

“你答应过沙拉曼德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了。”撒旦叶说。

奥兰比亚不出声。

光线昏暗,漏下的几分光打在他的侧脸上,他精巧的下巴一扬,勾出一个动人的弧度,他突然伸出手,高举过头顶,环住撒旦叶的脖子。

“好困。抱我。”他说。

撒旦叶一怔,整个身体僵硬的像石像。

奥兰比亚把额头抵在撒旦叶的锁骨上,呼吸很长很用力,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马拉松赛跑。

良久,撒旦叶把奥兰比亚横抱起来,穿过大厅回廊,往他的卧室走去。

“如果我不再做驱魔人,我要做什么呢?干脆我也找一个工作,然后娶一个人类妻子……”奥兰比亚缩在撒旦叶怀里,闷闷的笑。

撒旦叶的脚步顿了一下。

“只要你不再做驱魔人就好。”他回答。

“你不在意我娶一个人类的妻子吗?”奥兰比亚从撒旦叶怀里抬起头。

“……只要你健康,快乐……”撒旦叶想了想,“如你所愿。”

奥兰比亚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的冻了起来。

从门口到卧室的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,漫长到奥兰比亚觉得自己在撒旦叶怀里变成了一块没知觉的石头。

撒旦叶把奥兰比亚往上抱了抱,抬手打开灯——这种老式的灯不亮,比烛光略好,却不会照出奥兰比亚的面如土色。

他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,后者随即蜷缩成一团,他想去把对方摆个舒展的姿势,那人却团的更紧了——撒旦叶轻叹一口气,拉开被子盖住奥兰比亚。

走到门口,他打算关掉灯,突然空气中射过一道极为刺耳的声音,炸裂了伪装的平静——是电话。

楼下大厅里摆着一个老式座机,复古的听筒仿佛工艺品,奥兰比亚从来不知道它竟然会响。

那声音响了一遍接着另一遍,二人僵了一阵,奥兰比亚爬起来往楼下跑。

穿过大厅的时候他扫了一眼窗外,有微光了,应该是凌晨五点多。

“喂……我是……是的……抓住了?!”他的声音陡然升高,“哦……谁?!”

没有免提,但是撒旦叶知道那边是谁,说了什么。

他的脸色变得很不耐而烦躁。

奥兰比亚挂了电话。

他步履稳健的走上楼,仿佛刚才那个在挂在别人怀里说困的跟他完全没关系。

撒旦叶跟着走上去,看到奥兰比亚正在换衣服。

“这事跟你没有关系。”撒旦叶说。

“麻烦别挡路,”奥兰比亚系好衬衫扣子,“冰箱里有些培根鸡蛋,自己弄点东西吃吧。”

“你是疯的吗?!”撒旦叶眉头狠狠地抽起来,“来自两边的警告,你一句都听不进去?!谁刚才跟我说要过正常人的生活?!”他一把拽住奥兰比亚,“你哪都不许去!”

奥兰比亚微微的闭了一下眼睛。

“你忘了,我是一个独立的人这件事情了吗?”他嗤了一声,“我不记得和你立下什么契约,包括一定要遵从你的意思。”他挣了一下,“放手。”

撒旦叶放开了他。

奥兰比亚整了一下袖子,下楼去。

顿了一下,撒旦叶也跟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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